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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本文极其烧脑，专业性极强，建议有专业基础或是有探究兴趣的朋友阅读，只是想了解的朋友，建议只需要记住三个结论就行：

1、钞票包括纸币、硬币等传统意上的实物钞票，也包括存放在中央银行账户上的“存款准备金”这种账户或说数字形式的钞票。

2、凡是中央银行主动增加“钞票”的操作就是印钞。

3、美联储量化宽松并不完全等同于印钞，但其主要操作就是印钞。

文中数字①②③等是问题标记，注①注②注③等是对问题的解释标记。

要搞清楚一种行为到底是不是印钞，首先要清楚到底什么是钞？一般人的概念中钞就是钞票：纸币、硬币，但这只表面意义上的钞票。电子形式的账户数字能不能是钞票？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只有透过钞票的表面现象，看到钞票内在的本质，然后才能清楚到底什么是钞票，账户上的存款数字到底算不算钞票。

现贷信用货币制度下，钞票的本质是“一国中央银行认可的、可以作业为交易支付媒介、且可以作为终极清算手段的工具”。应该说到目前为止在经典的货币银行学教材里面还没有用此来定义钞票，但现实经济生活中钞票持本质已经就是如此。

下面我们对钞票的三个本质特征逐一进行分析：

首先，“一国中央银行认可的”，目前世界上所有国家全部实行的是现代信用货币制度，也就是货币不再是金银等实物，而是以国家信用背书的一种支付工具，具体的工作由中央银行来负责。所以一种支付工具是不是钞票，就要看其是不是得到一国中央银行的认可。

其次，“可以作为支付媒介”，这是钞票最基本的功能。

最后，“可以作为终极清算手段”，这一点对清晰地界定钞票的概念非常重要，因为上面两个特征，其他一些工具也会具有，比如银行存款，也被一国中央银行认可，也可以作为交易的支付媒介，但很多银行存款不能作为“终极的清算手段”，所以很多存款不是钞票。（终极清算，这个我们后面进行详细分析、解释）。①

有了对“钞票”概念的清晰的认识，那么凡是符合使“钞票”增加的行为都是印钞。具体哪此行为是印钞，我们后面讲解，大家先记住这个结论。②

我们下面先看一个例子：
假设现在地球上刚刚诞生了一个国家，为了进行正常的交易，需要用到交易媒介，也就是钞票，但是不能谁都可以制造钞票，那样岂不是乱了套，于是国家决定委托一家机构来制造钞票，于是找到了中央银行（实际上中央银行大都是一国政府机构），让中央银行来制造钞票，比如说制造了100万元，制造完后怎么办？总不能发给每个人吧？于是就交给政府的财政部门，条件是财政部门用国债（也就是未来的政府税收）做为抵押。于是财政部印刷面额100万元的国债交给中央银行，并在中央银行开立一个存款账户，将70万元记录在这个账户中，另外取出30万元现金搬回到自己的保险柜中。

然后由财政部门到市场上购买需要交易的物品。

卖货路人甲说，我只要30万元现金日常买点小东西就可以，另外70万元你存到我在商业银行的账户上就行。于是财政部把自己保险柜中的30万元现金取出来交给路人甲，但财政部的另外70万元在中央银行，商业银行说我在中央银行没有账户，中央银行说，你开一个！于是财政部将另外的70万转账到商业银行的账户上，商业银行收到钱后，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上：

“存款——路人甲”70万元

这样路人甲 就收到这70万元。通过这个过程，政府就把钞票投放到了社会上。

我们来看这个交易过程及钞票的转移过程：

中央银行印制完钞票后，将钞票存放在自己的保险柜中，同时在自己的本本上记下：

”库存现金”100万元

“发行的货币”100万元

1、支付给财政部100万元时，中央银行在本本上记下：

“持有的国债”100万元

“财政部存款”70万元

“流通中的现金”30万元

同时在本本下面标记一行：库存现金减少30万元，余额70万元

2、财政部购货时

中央银行在本本上记下：

“财政部存款”70万元（减少）

“准备金存款“ 70万元（增加）

商业银行在本本上记下：

“存放央行款项”70万元，

“存款——路人甲”增加70万元

最终的结果是：

中央银行

”持有的国债“ 100万元

”流通中的现金“ 30万元；

”准备金存款“ 70万元；

”财政部存款“ 0万元；

商业银行

”存放中央银行款项“ 70万元；

”存款——路人甲“ 70万元。

这时候路人乙来到商业银行，说想贷款，于是商业银行将路人甲存放的70万元贷给路人乙，注意，因为商业银行持有路人甲存入的70万元存款，所以商业银行可以发放贷款。发放后商业银行记录：

“贷款——路人乙” 70万元

“存款——路人乙” 70万元

现在我们来看全部银行系统的资金来源（负债）情况：

（1）流通中的现金30万元（路人甲持有）

（2）准备存款70万元（中央银行持有）

（3）一般存款70万元（商业银行持有）

总存款比中央银行制造的钞票多出了70万元，这是路人乙因为贷款而增加的存款。

再看全部的资金运用（资产）情况：

（1）持有的国债100万元（中央银行持有）

（2）贷款70万元（商业银行持有）

贷款多出了70万元，是路人乙在商业银行的贷款。

这个过程中出现了几个现代金融学中非常重要的概念：

1、现金结算：财政部给路人甲的30万元，用钞票直接支付，这就是现金结算。

2、非现金结算：财政部给路人甲的70万元，通过账户转账支付，这就是非现金结算。

3、（终极）清算（注①）

货币的最根本的功能就是支付手段，（终极）清算通俗地讲就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人家把货物交给你，你把钞票交给人家。

为什么会有（终极）清算这个概念呢？这与现代社会的“非现金结算”制度有关，在金融银行学里，清算就是结计清楚、交付现金。在货币出现的最初阶段没有（终极）清算这个概念，因为每次交易都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直接结束了，不需要专门清算。

但是随着非现金结算制度开始，人们大多数情况都是采用账户形式进行交易支付，以至于很多人认为这就是清算，实际上账户形式的支付不涉及现金（钞票）的支付、转移，只是结算。现代社会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涉及到清算，涉及现金、钞票的转移、支付，比如一些边远地区的小额交易，再比如跨银行之间的支付，由于跨银行之间的支付数量巨大，不可能一笔一付，所以需要专门的清算。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平常所说的“清算”主要就是指跨银行间支付引起的现金转移。因为一家银行的账户都是这家银行自己开立、设定、记录的，上面的存款其他的银行不认可。各商业银行只认可中央银行的钞票，所以跨银行支付时必需要用现金支付。很多人对此无法理解，因为这些业务一般都是由中央银行代理商业银行来完成的，大多数人平常接触不到。

4、信用创造货币：商业银行给路人乙贷款，并不是直接把路人甲存放在银行的70万元现金（钞票）交给路人乙（路人甲放在商业银行的70万元存款被商业银行存放在中央银行没有动），而是给路人乙的账户上记了一笔存款70万元。这样原本只有70万元存款，因为商业银行的贷款过程，又多出来70万元存款。这个过程就是信用创造货币的过程，也就是创造派生存款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商业银行创造出了存款（货币）。

我们可以发现，商业银行之所以可以创造货币，就是因为有非现金结算制度（有的人说还有部分准备金制度，个人认为部分准备金制度不是影响因素，只是一个考核因素，具体以后有时间的再详细分析）。因为是非现金结算，很多时候用不到现金，所以你就可以把一笔钱借给多个人使用，只要使用过程中大家都认为你确实有这笔钱即可；如果是现金结算，一笔钱就只能借给一个人使用，你把一笔钱借给一个人后，就把钞票直接转移到借款人那里，你手中已经没有钞票，你没有钱了，你也就无法再借给别人钱，不会再出现贷款，也不会再出现存款，不会出现信用创造货币给情况。

5、派生存款，路人乙因为贷款而多出的存款就是派生——存放在商业银行，金额70万元。注意，这部分存款是没有实物钞票与其对应的，因为商业银行用于发放贷款的70万元“准备金存款”对应的钞票放在中央银行的保险柜中没有取出来，它是的所有权是路人甲，并没有转移给路人乙。路人乙的这70万元存款只是商业银行因为贷款而在其账户上记的一个数字，它们没有中央银行认可的“钞票”（可以作为清算手段的支付工具）与之对应，当交易中对手方提出清算请求时，并没有“钞票”可以交付，所以只能用于账户结算，不能用于（终极）清算。这跟许多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样，没关系，我们先记住。③

6、钞票：即中央银行印制出来后存放在保险柜中的“库存现金”，100万元，后来转变成”准备金存款“70万元”（对应的实物是存放在央行保险柜中的”库存现金70万元），流通中的现金“30万元。

由此可见，“钞票”可以有两种形式：实物的“流通中的现金”和数字形式的存放于中央银行账户上的“准备金存款”。

7、准备金存款，即商业银行存放在中央银行的存款（70万元），可以用于做为终极清算手段、也可以提取实物钞票（因为其有实物的钞票与之对应）。

8、基础货币（基础存款），即中央银行”流通中的货币“30万元+“财政部存款”0万元+“准备金存款”70万元，总共100万元，这100万元中“流通中的货币”本身就是钞票，“准备金存款”与“库存现金”的钞票对应，这部分存款是有实物的钞票与其一一对应的，可以随时用于最终清算，在交易中当对手方提出清算请求时，可以直接将钞票交付。（注③）

注：个人倾向于“财政部存款”不是基础货币，因为基础货币的一个关键特征就是可以产生派生存款，”财政部存款“虽然可以做为最终清算工具，但能创造派生存款，因为财政部不能发放贷款，只有发放贷款才能创造派生存款，也就是说只有商业银行可以创造派生存款。但是有此人认为”财政部存款”属于基础货币。

基础货币的一个典型特征就是能随时转化为存款保证金（也叫保证金存款）。

——弗里德曼

由此可知，现代信用货币制度下，社会上存在两种形式的货币：原始存款（基础货币）和派生存款（派生货币）。所谓基础，就是根、本、源，所谓派生，就是从“根、本、源”滋生出来的，没有“根、本、源”也就无法滋生。

基础货币就是钞票，可以作为存款保证金或者本身就是存款保证金，随时可以当做清算手段使用；派生存款依托基础货币由商业银行创造，只能用于账户结算，不能用于清算。（注③）

9、货币，以上所有的存款都可以叫做货币。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或说传统的印钞过程。

在现代非现金结算制度下还有别外一种印钞的方式：中央银行直接用资产创造存款方式。还是以例子来说明：

例子一、这个国家运行了几年后，发现许多地方需要花钱，但是财政收入不够用，于是想到了发行国债来筹措资金。这时政府对中央银行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再用以后的政府税为抵押印制一些国债，卖给你筹点小钱钱用行不行，中央银行一合计，现在国家到处需要建设、开发，急需资金，又有税收抵押，很安全，好事啊；但是……但是什么？没有钞票？钞票是干吗的？不就是清算吗？清算不是我说了算吗？给财政部的账户上记笔存款，我说他可以清算不就行了吗？还那么麻烦印刷纸币干吗？费时、费力、费东西！桌子一拍：行啊。

于是，中央银行在自己的本本上记下：

“持有政府债券”200万元

“财政部存款”200万元

例子二，一天，商业银行跑到中央银行哭着说，老大，我快活不下去了，你救救我给点钱钱吧，商业银行一看，自己手下的小兄弟，总不能看看他死吧，而且他死了也影响其他人啊。于是中央银行在小本本上记下：

“存款性公司贷款”500万元

“保证金存款” 500万元

例子三，有一天中央银行一看，唉呀，妈呀，你政府开的公司怎么坏掉了，没有钱开不了业了，政府的公司死也影响太不好了，可是我也不能直接给你贷款啊，这样吧我来成立一个特别公司（SPV）专门处理你这事。于是，中央银行在小本本上记下：

“SPV持股组合”300万元

“准备金存款”300万元

于是社会上凭空多出来了1000万元资金，大家都欢天喜地：有钱钱花了，生活一片欣欣向荣。这里有问题了，这多出来的1000万元哪里来的？是中央银行“记”出来的！让印刷厂印钞票了没有？没有？这1000万元能取现金不能？这个要问中央银行！可你也真是老土，没看到现在都已经是火星世纪了，谁还用现金？不取现金转账能用不能？当然能啊，随便用！

我们再来看看这1000万元是不是符合“钞票”的定义：“一国中央银行认可的、可以作为交易支付媒介、且可以作为终极清算手段的工具”。完全符合！

由此可知现代货币金融学里的钞票已不单是中央银行通过印刷厂生产出来的实物的钞票，也包括中央银行认可的、可以做为清算手段的、存放在中央银行账户上的“准备金存款”。

所以，你说这1000万元是不是“钞票”？中央银行在小本本上记下这1000万元，是不是在“印钞”？所以，你说美联储QE的过程是不是在印钞？具体另文详细分析。

结论：美联储开动印钞机生产出来实物的钞票是印钞，美联储主动通过资产业务增加准备金存款的行为也是印钞。（注②）

【注意还有一种被动通过负债业务增加保证金存款业务（比如商业银行存款增加导致需要上交中央银行的准备金增加）不属于印钞，属于正常的准备金管理】

编辑于 2021-06-15 0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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